不得不说,在宣邑的诸多亲信里面,祈眉最服的就是葛长芮。
“大人,听闻葛大人是与苏大人同行时不慎落入了莲池之中,他不识得水性,幸而苏大人及时相救,此刻已经捞上来了。”
传话的小生强忍着笑意与祈眉道来,倒也十分辛苦,忍得嘴角连连抽搐。
长芮不愿辜负天生俊朗,非要缠着紫恒赏花赏月,与她道:“小生私下一直以为大人高洁如莲,心生佩服。愿陪大人一同扫除奸佞,让朝堂如今日的莲池一般清净!”
回看莲池,花叶凋敝,水深不可测。二人的倒影在水中渐次铺开,随秋风缓缓动摇着。
“葛大人此话有理,但似乎您自己便在奸佞之列,听您这话的意思,莫非要从自己开始动刀?”紫恒满面严肃,丝毫不留给他一分颜面。
她方得了偌元口谕释放一众宣党,便知宣邑又进宫胁迫了偌元,她卷土重来,朝中必当再度污秽不堪。
身为司法公正的廷尉,紫恒心知宣邑并无律法过失,只是道德沦丧,因无法撼动分毫而愤怒;身为偌元的亲姑母,她眼看着女帝这般被臣子挟弄,又因无法保护她而自责。
故而口舌甚利的长芮恰好撞到了紫恒刀口上,她与之好好宣泄了一番:“葛大人既说完铲除奸佞,便当从自己开始,千万不要手软!”
“唉……”长芮听罢此话,目光之中隐有悲切,“原来在大人眼中,长芮竟是如此不堪。”
“的确不堪。”紫恒冷笑一声后拂袖转身,不欲再与他纠缠下去。
“那便让这池水将小生身上的罪恶都清洗干净,再以清白之身与大人相见吧。”长芮在她身后遥遥望了一眼,见她听完这话顿下了脚步,便俯身将自己的步履脱了下来,整齐放置在一旁。
做完这些,他又接着对紫恒说道:“小生仰慕大人,不在一日两日。今日得了大人指点之后茅塞顿开,想来这是最佳选择。”
说罢,不待紫恒阻止,他纵身一跃跳进了莲池之内。
只闻“噗通”一声,水面即刻应声荡开了一圈涟漪,几串气泡悠然而上,长芮的身影就此消失在了莲池中。
“葛大人!”紫恒全然没有料想到这个结局,惊得大呼一声,“来人!快来人!”
呼罢仍不见长芮自水面浮起,这家伙居然不识水性!她命左右侍从去寻大夫,随后立刻跟随长芮跃了下去,想将他自这莲池中捞起。谁知刚一下去,便踩到池底淤泥,自水中不偏不倚地站了起来。
即便是立直了身子,池水也只没到她胸口。
而葛长芮彼时正一脸懵懵的自她身后浮起,问道:“苏大人,怎么您也下来了?”
紫恒不太想说话,她一步步走到岸边,让仆从将自己拉上了岸。
……
祈眉听罢这来龙去脉,于葛长芮亦是无话可说。传话小生见她脚步忽缓,问道:“大人不去看望葛大人了么?因着落水,他与苏大人双双患了伤寒,现下已然卧床了呢。”
小小感冒而已,让这小猢狲睡几天吧。
“遣季大夫过去瞧瞧就行了,我实在不得闲。”祈眉敷衍两句,转而朝自己寝屋去了。
宣邑的奏章副本,的确可以让她很快摸清朝中局势。一载一载看下来,愈看愈知,其实宣邑于朝政有诸多贡献,也难怪她控制女帝掌权的这些年,纪宋的经济也达到了鼎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