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无此深觉自己与世人不同,庸碌世间的凡俗之人,那点更加凡俗的喜怒哀乐,从来都没有入过他的眼。

    他很难明白婴孩出生时,人们迎接新生命的狂喜;也不zj明白人之将死,如草木飘零般自然凋谢,又为何要悲痛恸哭?

    心硬如他,却在这一刻,无法遏制地悲伤起来。

    他是看着眼前的人,一点一点凋零枯萎的。

    从最初的鲜活明亮,如碧绿嫩芽上最zj干瘪的一条丝络。

    心虫有了,殿下的毒很快就能清除,他应该兴奋乃至大喜的。

    可一想到面前的女人要死,他就高兴不起来。

    是以,从未多管闲事,也从不关心俗事的他,破天荒产生了一点疑问,又因为他有话就说的冒失性格,半刻都没停留,对裴温好的话不zj要种心虫救殿下?”

    裴温好没抬头,说实话,她不是失落,也不zj是悲哀,她就是纯粹因为头太沉了。

    “了解我的想法,对你来说很重要吗?”

    “我不zj知道,”花无此愣了一下,犹豫道,“可我就是想问。”

    “行吧,”裴温好深觉自己脾气向来就是好,双手按在凉席上,撑了点力气翻了个身,让自己的脸露出来,一边组织语言,一边艰难地回想。

    “总有一个人,你遇到她时,世间万物的法则都不算数了。”

    “耳畔的清风为她吹拂,叶尖的露珠为她凝结,就连温暖的光也悠然避让,你眼中独独只余了她一个。”

    裴温好咳嗽几声,虚弱道:“自此,你便受不得她苦,看不zj得她皱一点眉头,即便是洗骨伐髓、地狱剧痛滚一遭,踩着锋利寒凉的刀尖,也想要走到那人面前。”

    裴温好的声音小了下去,许是没了力气,只是目光依然温柔,温柔到不染半点杂质,刹那间,花无此好像真的见到世间最清朗的风,和煦动人,动得他硬如磐石的心也忍不zj住发疼。

    她一字一句,说得艰难:“我一直都想让她开心。”

    “我只想……让她开心。”

    “可惜我很笨,总也做不zj好。”

    “她并不zj开心。”

    花无此终于从密不zj通凡俗的脑子想了想,纠结出一个答案,低声问道:“你喜欢殿下?”

    裴温好静了好一会儿,药效终于上来,她恢复点力气,扯出一个狡黠的笑容,摇头道:“老zj懂。”

    “有些zj人,说不上是你的福气,还是你的孽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zj想喜欢她了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你明明有心愿未了,”花无此着实是个没有眼色的二愣子,蹦出一句最没有人情味的话,为他的一番戳人痛处的无赖行为做下最zj愿意死,我还以为你只是怕死,原来你在等殿下来看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