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在干什么？”
床上的人忽然睁眼，看向宋清禾。宋清禾一把将刀别在身后，忐忑道：“天……快亮了，我要去上学，来跟你说一声。”
说完，宋清禾忽然一阵懊恼，今天是周末，不用上学。
天快亮了，张槐序瞬间清醒了不少，他从床上爬起来，便穿上鞋，简洁干脆地道了句：“一起吧。”
宋清禾眼皮跟着跳了跳。她转过身，偷偷将刀藏进袖子里，忐忑道：“你今天不走吗？”
本来请他来，是因为当时天黑了，山里没有住宿之所，而他休息一晚便也走了。不过此刻，宋清禾心里却有几分期盼他能在这里多待几日，他不能走。他一走，她的希望就彻底破灭了。
“不走。”看了眼她的袖子，张槐序下意识地掏了下兜，里面空空如也，他这才想起来，烟已经被抽完了。
后半夜下了场小雨，晨起时天很凉，路的两旁长满了植物的新叶，不时可以从中看到各种叫不上名的小花。他们一前一后走在泥泞的山路上，在幽幽大山之中，他们向是两颗星子，看似很近，实则很远。
空气很静，周遭鲜有鸟鸣虫声，宋清禾一路都在试图组织今日不上学的语言，可话到嘴边，却怎么也说不出来。藏在内心深处的自卑不允许她说出来，她总不能告诉他，每到周末，她都要去大棚里挖土豆吧？
而就在这时，前面山路里忽然出来了一位大婶，她一手扛着锄头，一手挎着篮子，见宋清禾见了她，下意识地就要躲开，可还是晚了一步，“宋妹，出去摘土豆啊？”
“……嗯。”
“你身边这位？相亲的嘞？”
“朋友。”
说完，宋清禾如避洪水猛兽般匆匆与大婶错身而过，脸也跟着不受控制的红了。她知道，这是耻辱的红。山里的小孩十二三岁就订婚了。十四五结婚都是很正常的事。而她，她十六了，在这大山之中，算是晚婚的那一类。
张槐序道：“所以，你要去摘土豆？”
宋清禾愣了愣，这是很稀疏平常的一句话，没有让人听出分毫轻视。她犹豫了下，便点了点头，道：“嗯。”
“我去买东西，顺路吗？”
“顺着这条路走，再过二三里有家超市。”
张槐序偏过头，看向宋清禾，她的侧脸很好看，但却有一道极长的疤。顺着她的目光看去，前面的路蜿蜒起伏，一户人家都看不到。他伸出手，随意地拍了下宋清禾的肩，“谢了。”
“等等，”在张槐序要走之时，宋清禾喊住他，挣扎道：“你……还回来吗？”
张槐序回过半个身子，笑容灿烂，“回。”
宋清禾转身，匆匆拐进方才大婶走的那条路，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，张槐序的那抹笑容盘旋在脑海里，怎么挥都挥不去。她竟莫名有几分窃喜。
奇怪，她在窃喜什么？
挖完土豆回来，已经很晚了。宋清禾的眼皮在跳，她总有种不详的预感。因为觉得不安，紧赶慢赶往家里走去，平常一个小时的山路，今天半个小时就回了家。
宋清禾推门，看到屋内满目狼籍的一片，她的脑袋嗡嗡作响，差点儿没昏过去。反应过来后，宋清禾慌里慌张跑进正屋，幸运的是，奶奶还在床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