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老夫人听了,点了点头道:“话是不错,可这百里公子指名要的是三姑娘,这又如何说去?”

    赵姨娘扶住贾老夫人坐下,又试图说服道:“老夫人你想想,这百里公子也没见过三姑娘,也不知她什么样儿的,只是随口说说罢了!更何况灵儿她、过了今年也就十三了,要不了多久,也是时候谈婚论嫁了,灵儿与三姑娘相比,也差不了多少,倒不如让灵儿与那百里公子见见,兴许投缘也说不定呢?”

    赵姨娘心里打定了主意,现在就是在贾老夫人耳边吹风,怂恿她同意下来。这样一来,贾敏不得不听贾老夫人的话,婚姻大事,向来都是父母做主,若是贾老夫人不同意,老爷也没有法子。

    就算那个百里公子有天大的能耐,难不成还抢亲不成。赵姨娘越想,越觉得自己太聪明了,这样一箭双雕,促成灵儿的美事,她也就如愿以偿了。

    贾老夫人听她这样一说,也觉得言之有理。贾灵正是青春貌美,豆蔻年华,想来那个百里公子也不会拒绝,更何况她的身子康健,远远比三丫头有福气得多。

    就算勉强让三姑娘嫁出去,难不成夫妻二人死生不见么?到头来不是徒增伤悲是什么呢?

    贾老夫人道:“那就这么说了,待会我与鹤儿说去,想来他也不会反对的。”

    傍晚的时候,贾敏过来看她,贾老夫人就把这话说了,贾敏起先一愣,没来得及问贾老夫人又是怎么知道的,却听贾老夫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,大意就是三姑娘身子不好之类的话,这些话他又何尝不知呢?

    可瞧那小子,长得斯斯文文的,可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!他永远忘不了,那小子冷峻的眉梢,丢下那么一句话:“除了三姑娘,我谁也不要!”就把他一句话吞回了肚子里,再加之,他虽然不知那小子的身份,可看他一身的派头,身边跟着的一群黑衣人,他都觉得后怕,哪里还敢去与他说那些话。

    只是贾老夫人这头,他也不好一口回绝,只得敷衍的嗯了声,说他知道了,这件事就这么糊弄过去了。

    夜里,贾珍儿听到一声叩门声,是香雪的声音,她立在屋外问:“姑娘,睡了吗?”这个时辰不算晚,一般贾珍儿没这么早犯困,所以应了声:“还没睡,有什么事?”就唤张妈妈去开门,香雪是贾鹤房里的丫头,平日里是等闲不会过来这里的,也不知是什么风把她吹来了?张妈妈虽然诧异,也没多问就忙去了。

    门一打开,就看香雪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,手里大包小包的,也不知装着些什么?

    香雪起先一笑,便吩咐身后的人快些进去,而自己对张妈妈道:“张妈妈,这里头的可都是好东西,拿来给三姑娘用的,您可仔细收好了,若是没其他的事,我也先回去了。”说了没两句话,她就忙着走了,张妈妈也不想多问。

    香雪是贾敏的通房,地位比旁的丫鬟要高点,可在张妈妈眼里瞧着,却只觉得屁都不是。等她们一走,张妈妈才呸了声,正要骂句:“小骚蹄子!”却怕污了三姑娘的耳,这才忍住了。

    又是改口道:“姑娘,你瞧瞧,这些缎子摸着真舒服,手感丝滑,比小姑娘的肌肤还嫩呢!还有这个、这个、叫什么来着。”她努力想了想,才乐道:“是软烟罗呐,果然是好东西!”想着这些料子穿在姑娘身上,定然像仙女一样。自从大夫人走后,姑娘就没几身像样的衣裳可穿了。

    床上的用品,身上穿的绫罗绸缎,还有各式各样的发钗,玲琅满目的。今日这一看,张妈妈像翻出了百宝箱一样,里面的宝贝令她大开眼界,眼花缭乱的,看得她下巴都要惊掉了。

    最后,张妈妈激动的道:“姑娘,也许是老爷良心发现了,才觉得这么多年亏欠了姑娘你,才送来这么些好东西。”她一边看,一边口里啧啧赞叹,差点感动得痛哭流涕了,觉得姑娘终于苦尽甘来了!

    贾珍儿却不这么想,她自嘲的笑了笑:“张妈妈,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,我想你不会不了解,你觉得这样大的手笔,无利可图的事,他会去做吗?”父亲那个人,她太清楚不过了,就算他再宠着赵姨娘,也不会给她送这么些东西,去讨她欢心,何况她这个最没用,最没利用价值的女儿,这简直就是荒天下之大谬。

    张妈妈被她这么一说,也顿时迷糊了。可是这明明就是香雪送过来的,难道说送礼的另有其人,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呢?难道是?

    张妈妈想到这,心里不免怦怦直跳起来了。

    水云居里,风景倒还别致,环境也颇为清幽,在偌大的国公府里,想来只有这个地,最配得起他百里千秋的身份。

    今晚的月色很美,良辰美景奈何天,百里千秋垂眸,看着手里的月光杯,玉色琼浆饮在口里,总觉得差了那么点滋味。

    外间的脚步声渐近,还未近身时却忽然停住,百里秋千头也没抬,冷声问了句:“事情都办妥了?”

    “回禀殿下,一切都交待下去了,贾敏不敢不听从,请殿下放心!”黑衣男子垂首道,百里秋千嗯了声,眸子里却不见喜怒,每次看到这样的殿下,黑衣男子都觉得不寒而栗,明明是清清冷冷的人,却觉得那样的眼神,就像一把无形的刀,杀人于无形。

    犹豫了会儿,黑衣人还是忍不住问了句:“殿下,下个月便是皇太后的生辰了,您若是在这儿耽搁三个月、恐怕是……”本来他不想多嘴的,可是这件事事关重大,作为皇长子,又是将来大昌国的储君,一个女子与对皇太后的孝义仁德相比,又算得了什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