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七章
“如此秦公且进去面圣。陛下等候秦公多时。”
中大夫寄因又催促，以手相引，将其往臭气殇源更深处驱赶。
“中大夫不携我去？”
秦王晦复问。
“天子与秦公父子叙话，无须他人相携而往，我在亦无用的。”
中大夫意，你自去便可。
秦王晦又望一眼女史叶。
那阿叶便道：
“我自候在殿门以外，寸步不移。”
女史之意，殿内你一人去便可。
遂二人拾级上殿。殿外檐下还跪候了他人，一为黑面无须中年，一为白皙老成少年。二人并不抬头，看不清半点面目。
卫戍见秦王甫来，高声传报了，少时，只听了里面黄门代天子言道：
“天子思秦王深矣，速来，面天子便。”
秦王晦拱手揖之，遂只当自己鼻子是个摆设，假装甚也闻不到，硬了头皮行入。
内殿敞阔。然为防寒风侵入，特设了屏风交叠，帷幔重重。所以风止于廊下，击中悬挂玲珑，仿若环佩，叮当作响。
有玉音穿凿悦耳，有文采装饰悦目，本来极好所在。
然却是臭的。
重重屏风帷幔不但止了外面寒流，也隔绝了大半天光，遂其实有些昏暗。
秦王晦于晦暗处抬头，只见天子不在案前，却在榻上。
榻上匪一人，却有两人。
两人身形交叠，观之甚昵。
所见荒唐，秦王晦强按捺下拔腿欲走念头，就地跪了，低头长叩不起，道：
“耶耶，儿子终来见您了。儿子叫阿晦。儿子年十六，便想念了耶耶十六年。耶耶千秋万岁，福祚如海。”
这便是秦王晦初见天子，所言第一句话。虽明知榻上卧者，乃天下第一无情人，然耶耶前耶耶后，叫得俗气，叫得鲁莽，却亦叫得亲厚，叫得娇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