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人想到杨戬会来。
他身着朝服，蟠龙银纹大氅逶迤拖地，神情如从前一般带着些许倨傲，风姿华贵。
几乎所有人都故作自然的移开了视线，他们不知道该如何看待杨戬，怜悯的？敬重的？或者是掺和着怜悯的敬重？无论怎样都不合适。
玉帝看见杨戬有些惊讶，他晃了晃神收回视线：“众仙家有事启奏，无事退朝。”
“陛下，”杨戬出列道，声音朗朗。“小神整理新天条需要一位帮手。”
众人飞快的看他一眼，心中震惊之余又不禁钦佩万分。
真不愧是杨戬啊......
就连玉帝也不得不承认，他是佩服自己这个外甥的，心智竟能强大至此，这样的人，难怪能推翻亘古不变的旧天条。他瞄一眼身旁的空位，娘娘已自请下凡历劫去了，连她都栽在了杨戬的手里。
“嫦娥，你可以愿意助司法天神？”玉帝问。
既然杨戬暗恋嫦娥多年，那不妨做个顺水人情。
嫦娥刚要出列，杨戬道：“陛下，东海四公主蕙质兰心，小神认为她是不错的人选，恳请陛下在新天条整理修缮后，许她一个正仙之位。”
推出新天条的最大功臣，忍辱负重的大英雄只提出这么一点要求，自己怎会不答应，玉帝笑道：“准奏。”
下朝后，人群三三两两散去，杨戬远远冲李靖一笑，与牢室里那个笑毫无二致。李靖骇的脸色灰白，几乎站立不稳。他抱着大半的侥幸希望杨戬一蹶不振，如今再也没有侥幸。
哪吒疑惑顺着李靖的视线的望过去，杨戬对他微微颔首。他心中一喜，嘴上叫一声杨二哥，却见嫦娥拉住了杨戬的衣袖，也罢，他去真君神殿等着。
“杨戬，是我们误解了你。”嫦娥泪盈于睫，言语吞吞吐吐，一向清冷的月宫仙子很少这般模样，最后她只问，“你还好吗？”
她心中担忧，审判杨戬时她刻意告假，怕的是自己颜面无存。之后对凌霄殿上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闭口不言，她无从得知。
杨戬不动声色的抽回衣袖，客气疏离的微笑：“多谢仙子关心。”
他也没说好或者不好。
看着杨戬离去，嫦娥忍不住眼眶的酸涩，怔怔落下泪来。
杨戬回到真君神殿，哮天犬忙迎接上来指着沉香告状：“主人，他把我的金锁抢走了。”
杨戬好笑：“那本来就是给他的，你喜欢的话我送你一个就是。”
“可那个是主人亲手刻的。”
沉香闻言心中一暖，紧跟着又泛起淡淡的酸涩，他隔着衣服握紧胸前的金锁，殷切的唤道：“舅舅，舅舅。”
少年上次差点被杨戬给掐死，他心中无一丝害怕，大概是清楚的知道舅舅不会真的想要杀自己。
人不仅没死，这一掐后反倒让他能更从容的面对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