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归尘受了重伤,颤巍巍地咬牙道:“我不能死,玄虚派若是没有了我,还怎么在世间立足,如此,山下的百姓被妖魔侵扰,又有何人还能去解救他们?”
“当年,你我同在师父座下学习,师父曾教给我们武艺,就是为了让我们一生除魔卫道,护佑百姓,可看看你现在,都做了什么,你又杀了多少人!”
叶归尘道:“成大事,必要有所舍弃......”
“有所舍弃?那都是一条条性命啊!”叶行舟忍无可忍,饶是伸手重伤,也强撑着斥道,“将他人的性命视为云泥,称得上一派掌门之作为吗?”
叶归尘蓦地将目光转向季吟澜,寒剑般的双眸盯得人心中发毛,“她是妖,留其性命只会为三界徒增隐患,我也是为了众生考虑!若是他们妖族与鬼族联合,我们各仙门该如何立足?”
季吟澜闻言,忽然反应过来,“你说什么!十六年前,是你害的我?”
叶归尘冷笑了几声,“如今也不必再瞒你,十六年前,妖族的漠染为了自己的前途,心甘情愿与我联合,他为我盗取了吹面不寒曲谱,我用此杀你,也好让妖族之人与鬼族结仇,但我还是少了些戒备,忘了你们这些妖一向生性狡诈,我中了漠染的奸计,他拿给我的吹面不寒曲谱有误,我修炼此谱后,居然遭其反噬,身上魔气愈发浓重,久而久之,连我自己都无法压制。”
他说着,怒目等着季吟澜,“愤怒之下,我将漠染困在了恶人岭,只是,我体内的魔气越来越厉害,无奈之下,我只得来此地,取千年冰莲。哼,都是你们这些妖害的!十六年前,我筹谋了那么久,你居然又重生至此,可笑!真是可笑!”
季吟澜听着,感觉有些站不住,蓦地后退半步,“竟是这般,竟然是你!为什么?我明明除掉了魔煞,与你们站在一边,你为何要千方百计杀了我?”
叶归尘道:“你们妖族向来狡诈,况且,你与鬼王宗那小子交流甚密,我自然要谨慎防备妖族与鬼族联合!”
“狡诈?”季吟澜觉得可笑至极,“叶掌门暗中布局,当真好生精彩,应该称得上足智多谋了吧,但若相同的事是我做出来的,就得被叫做狡诈了吧,就因为我是妖吗?”
她这话所得犀利,又带了些凄凉。
“敢问叶掌门,我做了什么狡诈之事?”
叶归尘一时,有些凝噎。
季吟澜心绪一落千丈,看向叶行舟,颤声问道:“师尊,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?”
叶行舟摇了摇头,“是师尊对不住你们,没有早将真相说明,也是有苦衷的。”
“什么......苦衷?”
叶行舟摇摇头,并未说明,“这些日子我闭关,就是在修炼驱除他身上魔气的功法,如今赶上了,还好未酿成大祸,就算是死,也能瞑目了。”
他看向叶归尘,“归尘,我这两个徒儿,何错之有?众生皆平等,世间悲剧,莫不是由每个人自以为正确的道路交织而成。你心中有偏见,才酿成如今这般大祸。还有十六年前,独幽城那些无辜的百姓,他们都是手无寸铁之力的村民,你又是怎么对待他们的?”
季吟澜愣了愣,“独幽城的百姓,不是那小鲤鱼害的吗?”
叶归尘想到此事,终于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地,“此事......是我不对,这是我一生,最悔的的事。”
季吟澜怒火中烧:“是你害了他们?”
“是我。”叶归尘供认不讳,“我当时被体内的魔气扰乱了心智,恰恰被那些村民看到,他们指指点点,让我颜面尽失,我只得布下了瘟疫,让那鲤鱼妖引了过去,将村中之人灭口,也是不得已为之,那鲤鱼妖本就有害人之心,所以才成为了我的挡箭牌。”
他说着,抬起双手,看着自己溅上鲜血的手掌心,想着自己的所作所为。
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,这辈子,他明明一直都在为仁善正义而努力,却在不知不觉中双手沾满了鲜血。